尤其是经过‘跪门事件’的洗礼,他们的气势更足了,新君初朝前三天,吏科都给事中胡应嘉等,便上书言道:‘考前代宰相升堂议事,必使谏官随入,而国朝之制,令六科轮班于殿廷左右纪录圣旨,盖亦前代遗意。乞恢弘旧典,此后朝会,必命科道随入,凡有奏事不忠者,听其面折是非,或退而参论。”徐阶向来是重视言官的,于是票拟曰:‘准其随班上朝,凡二品以下可面弹是非,以上则退而参论。’也就是说,在朝会上,言官可以当堂就弹劾言辞失当的三四品官员,而大学士和九卿正堂犯了错误,则只能回去写本,走流程弹劾了。
现在高拱就拿这个堵他们,言官们还真被憋住了,但那边徐阶发话了,道:“言官言官,不能言事还叫什么言官?既然当年先帝允许科道上朝,就是允许他们在朝堂上发言。高阁老,咱们应该鼓励他们畅所欲言,而不是不让他们说话,您说是吗?”
高拱哼一声道:“国家大事,岂是无知小辈能明白?”
“呵呵……”徐阶面上挂起不咸不淡的笑容道:“不过老夫也做此想。高阁老所说的八弊,确实存在,但似乎远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吧?”
“就像适才下官所言,这八弊‘其染无迹、其变无穷’,遂使大明染病,但等闲寻之莫识其端,而言之不得其故。这并不意味其弊尚轻,反而更为可忧。”高拱从容对曰:“因为人之患病,若是受病有形,则可循方而理;但若乃膏肓之症,难以语人,则起居之常、若无其患,则会积之甚久,病之甚深,此卢扁惶惶不敢言医,而夫常人犹以为无恙也。”
这话说得煞是文雅,但还是毫不避讳的将发问者,打入‘等闲、常人’一列,令徐阶刚刚舒展开的皱纹,又是一紧。雷礼便哂笑道:“这么说,高阁老比扁鹊还能,可以活死人、药白骨喽?”